Tuesday, April 14, 2009

賈想‧真像

二十四城記是我這屆電影節訂的最後一場節目。晨早跑到場外排隊,等候入場。入場時,職員竟然對我說:「先生,你這張是科學館的票。」我呆了一呆才想起自己身處的是太空館,轉身即走。邊走邊盤算能在十分鐘內抵達科學館的最快路線,心想如果遲到便不看了。幸好,日常練跑有功,十二時三十二分進場,找到第一行最側邊的第三個位坐下,斜眼看看銀幕,陳沖的名字出現,剛剛開始。

賈樟柯曾說有些人將創作變為操作,結果,藝術中剩下的便只有機巧(大意)。說得真好,而他也真的講得出做得到。二十四城記冷靜的展示出一個城市的轉變,不動聲色卻使人動容。電影中,鏡頭大部分時間靜靜的對著一個又一個真實的人物,讓他/她們細說生活。沒有花巧的言語(生活語言和電影語言),然而充滿了實在的人味。電影中最動人的是那些完全靜默的片段,鏡頭無言的對著一張張蒼老粗糙的面孔、雜亂零落的街道、廠房、地盤,不著一字又更勝千言萬語。印象最深的一幕是醫院中的一場,三人圍在病牀邊,幾名女的在說話,鏡頭停在一個已呈老態的男子的側面,他沒有參與答話,只是注視著病人,目光關切、憂慮,身體時而微微向前一動,似欲伸手助牀上的病人,但又停下,雙唇微張但又始終無語。我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捕捉到這組鏡頭,但除了導演和攝影師的觀察力和敏感度使人佩服外,鏡頭後所表現的人文關懷更是真摯動人。我們有太多急於跳出來告訴別人自己有多了不起、多富創意的導演、作家,卻沒有多少願意謙遜老實地隱在攝影機後讓生活說話的人,單是這種態度,便足以使我對賈樟柯的團隊致敬。


電影快結束時,有幾個人在黑暗中出現身旁,心中暗罵他們真沒規矩。燈亮,竟是賈樟柯,原來有答問會。坐第一行便有這個好處,意外地得到和導演近距離接觸的機會,書包中剛好又帶有相機和他的電影手記<賈想>,順理成章拍照兼簽名,大收穫!